2008年12月25日星期四

Merry X'mas~


各位聖誕快樂~

2008年12月17日星期三

「兩周一聚」:禮物

前言﹕「兩週一聚」的活動是網友 michelle 發起。每月十五日﹑三十日﹐一班住在世界不同角落的香港人都會一起寫同一個題目。今次的題目是「禮物」,是由 readandeat 出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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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乘著公車,從新路越過城門,進入舊城區。那是老式的單層公車,避震似乎都失靈了,走在舊城區的紅磚路上更覺顛簸。近車尾甚至有一部份的車頂被打掉了。男人從被打掉的車窗看著車外的景色。

這條路他已經走過好幾十次,熟悉的景物在眼前閃過,平常異常厭惡,今天卻滲著淒涼的氣味。他知道,過了今晚,自己將不會再看到面前的一切。

又轉了一個彎,公車在一個陰暗的街角停下。男人下了車,並沒有立即離去,待公車駛去之後,才轉身向一邊的小巷走去。街上只得疏落的幾盞街燈,相較之下,滿月顯得格外明亮。小巷裡頭沒有人,只有月光之下男人自己的影子寸步不離在身後跟著他。

他在一道鐵門前面停下,門頂亮著一盞小小的紅燈泡。他知道那是通往墮落的門扉,但是今晚可以帶給他救贖。沒有猶豫,他在門上敲了兩下。鐵門打開,束著鬍鬚的大漢看到他,沒說甚麼,便點頭讓他進去。他已經是這裡的熟客了。

進入大廳,昏黃的燈光下,角落坐著個年輕的小子,正專注地把玩著懷中女性的乳房,完全沒有看到男人進來。那女性正逐一地檢視自己的指甲,一邊發出無機的呻吟聲,小伙子完全沒有聽出來,自顧在埋頭苦幹。另一邊坐著個中年男子,熱切地跟身邊的年輕女子在說話。少女瞄了進來的人一眼,便繼續拿起酒杯喝。中年男子慌忙的拿起自己的杯也跟著喝。

一個細小的男子走過來,示意男人跟他走。他太過細小,讓人以為他是侏儒。男人跟著他走到大廳的另一邊,穿過紅色的布簾,進入一個小房間。小房間的佈置都是紅色的,暗紅色的燈光,玫瑰色的牆壁,棗紅色的小舞台和椅子。以往會令男人覺得血液開始加速流動,今晚他卻只想到鮮血。

數個男性正圍著一個小舞台,台上的女性在木凳子上擺出誘人的動作,她身上只有一條長長的鮮紅色羽毛質頸巾,熟練的搔首弄姿下,羽毛頸巾像是有靈性的蛇般巧妙地蓋掩著她身上最神秘的部份。那邊廂,幾個男性在另一個舞台前,有點焦急地在等待著甚麼。

忽然布簾又打開,男人回頭看,進來的是個女人,身上穿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絲質長袍,看得出裡面甚麼也沒穿。頃刻小房間入面的男性都回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飢渴和獸性的目光刺在女人身上,彷彿就要把長袍刺穿。男人忽然有想吐的感覺。女人看到男人,臉上閃過來一點驚訝,但也向著他就過來。男人沒有等她來到身邊,便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向一傍的樓梯走。男人聽到身後傳來夾雜焦躁和憤慨的聲音,他沒有理會,女人走上樓梯前回頭看到侏儒似的男子正在向舞台前幾個男性賠不是。

樓梯盡頭是一間細小的房間,除了一扇天窗,裡面就只有一張床。床的正上方吊著一盞燈泡,忽明忽暗的在閃爍。

「你怎麼來了...?」

女人輕聲說。溫柔的聲音讓男人幾乎溶化了。他沒有回答,卻一把將那柔軟的身軀擁入懷中。四片嘴唇貼在一起,一瞬間已是繾綣纏綿。女人對男人今夜的粗暴感到有點意外,但也熱烈地回應他。

男人忽然開口,「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女人並不意外,以往他就送過不少禮物給她,戒指,耳環,項鍊等等。男人從大衣的口袋取出一卷羊皮紙,上面用紅色的火漆封了印。女人有點不解,男人帶著凝重的語氣說。

「這是你的賣身契約,今晚之後,你自由了。」

女人呆住了好一會,才弄清楚這話的含意。剎那間眼淚像泉水一般湧出,再也停不住。男人輕輕擁著她,親吻她的臉,細嘗她眼淚的味道。

下一刻,兩人已在床上交合。男人清楚感受到女人身上傳來的喜悅,那讓男人心中得到一絲欣慰。那是他所能為她做到的最後一件事,他心中明白,也讓他充滿罪孽的靈魂得到一點救贖。男人的家世顯赫,一紙賣身契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回事。不過當明天中午,他便會因通敵叛亂國的罪名在中央廣場被送上死刑台。那只是莫須有的罪名,他只不過是政治鬥爭中的敗者,男人心中明白,過去無數的鬥爭對手亦是如此被他送去死地。過去的已經不能回頭,現在他卻可以送給女人新生。

月光從天窗射落在兩人赤裸的身上。男人身心俱疲,正要進入他最後的睡眠。朦朧間好像聽到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也有個禮物要送你,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第一線晨光剛好要從天窗射進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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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參加兩周一聚網友﹕

readandeat

小孜媽

mad dog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Haricot

imak

媽媽阿四

Michelle

Mugen C

周游

揚眉

aulina

athrunz

2008年12月12日星期五

Imagine...John Lennon


Imagine there's no heaven
It's easy if you try
No hell below us
Above us only sky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for today...

Imagine there's no countries
It isn't hard to do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And no religion too
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

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be as one

Imagine no possessions
I wonder if you can
No need for greed or hunger
A brotherhood of man
Imagine all the people
Sharing all the world...

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And the world will live as one

2008年12月5日星期五

巴士

前幾天有幸搭乘一輛舊式雙層巴士,沒空調那種型號,很久沒碰到沒空調的巴士,還以為都已經全退役了。一上車,走到上層右邊找個三座位近窗口坐下,打開窗吹吹風,真是爽死了。

小時候住深水埗,搭地鐵不方便,出門很多時候都乘巴士。每次上車,都喜歡走上上層找位子,還要是可以打開窗的位子。還記得有次,和弟弟坐在上層車頭的位子,我教他唱....「論武功,俗世中不知邊個高」....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感受(其實是我自己不知醜吧)。現在有時候遇著上層沒有乘客的時候,偶爾也會引吭低歌一番。不過每次看著 roadshow 的『纖形22一對一舞哂脂肪』云云,就甚麼興致都沒了。

中學時學校在家附近,不用搭車,大學時才又要搭車。對比起早上搭火車趕上早堂,放學回家多喜歡悠閒地搭 70 號巴士回家,有時候還可以一邊看日落。那時候已經開始有空調車,不過 70 號線還大多是普通車。

有次下課回家,心情不太好,走到上層最後排最左邊坐下。開車不久居然看到坐最右邊那男子點起煙來。一時無名火起,就站起來就近他,大聲對他說巴士上是不准吸煙,還指著貼在車廂內的標語。看著我勢兇,他用帶點怯懦的聲音說「不吸就不吸啦」,一邊弄熄了剛點起的煙蒂。我回到原來的位子,他還畏縮地看了我兩眼,我也不理會,直到下車也不再看他一眼。事後想來,如果他沒有即時妥協的話,可能我會出手打他也說不定....

回到小時候,我想還不到十歲吧,有次只有我和弟弟兩人,從何文田家裡乘巴士到佐敦外婆家。剛剛上車不久,我們還在下層,有個女子...我想大概二十來歲...走過來說我碰到了她,她不斷地罵我,甚至用力在我面上打了幾巴掌。

我們就這樣呆在那裡不懂反應,車上誰也沒有伸出援手,甚至不吭一聲。她就這樣打罵,直到在佐敦附近下車。那時候我才懂得哭,那時候車上才有些人對我說應該找司機,我找司機,他卻說應該早點告訴他。結果是不了了之地下車,哭到外婆家,外婆才找些自己做的果汁冰給我吃,也好止止痛。

我想那是我這生惟一遇到的暴力事件,也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不是以前的我了,就像宇宙"呯!"的一聲分裂成幾個平衡宇宙一樣。沒有遇到暴力事件,生活在其他平衡宇宙的『我』,到底會變成甚麼樣子,應該是個很好的想像題目。


(2008-11-28)

2008年12月2日星期二

鴿

小時候爸媽工作忙,我和弟弟很多時候住外公外婆家,佐敦舊式六層唐樓,他們住最頂一層,連天台的單位。

天台一半給間了做舅舅的房間,另一半,外公搭起了兩個水缸和一列花槽,用來養魚,種蓮花,我便曾看過幾次蓮花盛放,也看過鐵樹開花。剩下的地方就放放盆栽,還養了龜,是九龍公園看得到大的那種,另外還搭了地方來養鴿子。

那些鴿子是那裡來的,我都沒有問過他們,我想應該是附近飛來的吧。環境好,也有人餵飼,也許就這樣留來了。其中有些腳上扣著刻有號碼的鐵圈,還是信鴿來呢。

人們說起鴿子,通常不是白鴿,就是乳鴿。外公外婆那裡真正純白的鴿子倒不多,只有一兩隻,可能都給人拿了去當和平代表吧。牠們生下來的小鴿也不一定是純白的,原因就可能要問問讀遺傳學的人了。乳鴿嘛,過時過節的時候有時外婆也會找一兩隻來煲湯,也有時候會拿鴿蛋來吃,就當作是飼養的費用吧,雖然代價可能高了一點。

小時候會幫手餵鴿子,多是用雀粟,有時候外婆也會在附近相熟的麵包店問他們拿些不要麵包皮來餵,也用來餵龜。那是比較豐富的一餐了,鴿和龜可沒有爭執,倒是有時候附近的麻雀會飛來分一杯羹。我有時候會趁著鴿子吃的時候捉起牠們來玩。

過幾年,先是舅舅過身了,姨姨嫁了人也搬走了,外公外婆年紀大,照顧烏龜鴿子的任務便交到我和弟弟身上。我們也樂得跟牠們玩。花花草草便沒耐性照顧了。後來外公去了,屋子只得外婆一個人住。那時候有人想收購整棟大廈,很多戶都搬走了,附近越發冷清。之後姨姨也不幸病故。那時候我和弟弟都已經讀大學,上外婆家的時間也少了,很多時只有過節才上去,只是白鴿湯卻少見了。上去的時候不忘到天台看看鴿子,心中卻想起故人。

大廈其他的住客都搬走了,逼遷的人手段也越來越兇,甚至把外婆家門都弄壞了。媽媽和姨丈見外婆一個人住在那裡,實在放心不下,終於跟對方談好條件,便讓外婆搬到姨丈附近住。離開之前,把龜都拿去九龍公園放生了,鴿子沒法帶走,只好留下來。大慨過不久發覺再沒人餵飼,會懂得到外面找吃的吧。

外婆的大廈不久之後便拆卸重建,鴿子應該都到別的地方去築新巢了。有時候經過九龍公園,尖沙嘴附近,看到飛過的鴿子,都會想,那隻看著我的,會不會是以前養過的,還是牠們的後代呢?


(2005 年 7 月 21 日攝於九龍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