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週一聚」: 一件小事

前言﹕「兩週一聚」的活動是網友 michelle 發起。每月十五日﹑三十日﹐一班住在世界不同角落的香港人都會一起寫同一個題目。今次的題目是「一件小事」，是由 sherry 出的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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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從來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每天可以早上五時起床上街散步，再到附近茶餐廳吃蛋撻喝奶茶。能夠在早上八時前睜開眼睛，對她來說已是奇蹟。

每天起床，飯桌上都放好了爸爸為小美預備的早餐，或是一份三明治，或是白粥油條，或是爸爸自己弄的多士跟炒蛋。只是當小美終於梳洗完畢，穿戴整齊之後，大多趕著要上學去，只好帶著三明治回校，或是咬著油條去坐車了。

爸爸不會一大早把小美拉下床，也不會催促她出門坐車，每天只是笑著送她出門，對她說一聲「小心點」，或是準備好膠盒子把早餐裝好讓她帶回學校。等小美出了門，才慢慢收拾東西上班去。她記得，自從媽媽過世之後，爸爸就是這樣子。

小美的媽媽在她還小的時候便去世了。那是她還不到三歲，只記得有一天媽媽忽然沒回家，爸爸對她說，媽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要很久才回家。害得小美哭了半天。後來嬤嬤才對她說，媽媽遇到意外過身了。從那時開始，爸爸便每天清早上街散步，小美也每天賴床。

今天早上卻有點不一樣。

五時多，爸爸正準備出門散步，卻看見小美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呆呆的看著他。爸爸嚇了一跳，忙問她：「小美，你怎麼了？」

「爸爸，我發燒。」

仔細看看她，果然是兩頰通紅，連嘴唇也像櫻桃一般。爸爸打消了散步的念頭，笑著對小美說：「你回去躺下吧，我去拿探熱針。」

他拿著探熱針走進去女兒房間時，她正乖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拿探熱針一探，幾乎有三十八度。他去倒一杯清水，把退燒藥給小美服下，再用濕毛巾替她抹抹微燙額頭和臉頰。忽然他有種回到十多年前，女兒還是小孩子時的錯覺。不知不覺間女兒已經是快上大學的年紀了。

「你再睡一下，」他笑說：「我去買碗白粥給你做早餐。今天不要上學了，在家休息一下吧，我給你打電話到學校請病假。」

正要出去，小美叫著他：「爸爸...？」

「嗯？」

小美睜著圓圓的眼睛看他說：「為什麼你可以每天都一大早就起床呢？我還嫌睡得不夠呢！」

「爸爸年輕的時候睡得多了，現在要還那時候的債呢。」他半開玩笑的說。

小美吃吃地笑說：「你這大懶豬！」

「是啊，你是大懶豬的女兒。」說著用手摸摸她燙燙的頭。小美長長的黑髮像絲一般在他手指間滑過。

「還有問題嗎，你這問題少女？」

「爸爸，」小美看著爸爸說：「你有想念媽媽嗎？」

他呆了一下，女兒懂事至今都沒有和他提起媽媽的事。一陣莫名的倦意忽然湧上來。

「有呀，我經常都想起你媽媽，正如我經常都想起你一樣。」他看著女兒，忽然覺得眼前小女孩似乎長大了許多。

「你睡吧，爸爸回來後再陪你一下。爸爸忽然又想做大懶豬了。」

「嗯...爸爸...」「怎麼了？」

「有時間一起去吃早餐吃蛋撻吧。」

「好呀，那兒的奶茶你一定會喜歡喝。還有多士......」

還沒說完，女兒早已迷糊的睡去了。看著她安靜而透明的臉，隱約看得到某個懷念的神色。半晌，他站起來，轉身向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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